“自从我带队以来，我从未输给过美国队。”这是中国轮椅女子篮球队教练陈奇的一句话。

北京时间9月4日，在东京残奥会轮椅女篮决赛中，中国队不敌荷兰队，获得银牌，这让中国轮椅篮球首次站上领奖台。

这支球队此前最好的成绩是里约奥运会第六名。

然而，在本届奥运会的“死亡之组”中，他们在小组赛中击败了现任冠军荷兰队，双杀了卫冕冠军美国队，留下了——句“给老梅一个教训”的金句。

这样的中国轮椅女篮值得更多人了解。

“给老美上一课”

在半决赛对阵美国女篮的最后3.5秒，当主教练陈奇叫暂停时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。

“把球送出去，然后投个三分球给老梅一个教训！”在暂停的最后阶段，陈奇对女孩们说了这段话。内容是战术安排，但语气很舒服。

给美国队上一课，还是篮球。这个画面可能不是很多球迷想象出来的，但确实发生在奥运会上。

“美国篮球队背景深厚，我也想挑战一下，看看我对轮椅篮球的理解。”赛后采访中，陈其钢的表情一开始比较克制，但最后一句话可能是他最想说的。“自从2017年我带队以来，我从未输给过美国队。”

正如陈奇所说，从2018年世界轮椅篮球锦标赛开始，中国女篮就以20分的优势战胜美国队，本届奥运会更是两次相遇。中国队在小组赛以1分之差险胜，在半决赛41-36再胜一局，首次打进残奥会决赛创造历史。

美国队不强吗？显然，他们是第四届残奥会的冠军，也是2016年里约残奥会的冠军。不仅美国队强大，中国女篮的分组也堪称“死亡小组”。

除了美国队，荷兰队也是这个小组的劲敌。他们是2018年世锦赛冠军，过去四年没有输过。五年前，在里约残奥会上，中国轮椅女篮以29-62输给对手33分。

但在过去的五年里，中国轮椅女篮的成长超出了人们的预期。小组赛阶段，中国队先斩阿尔及利亚，然后拿下荷兰，再拿下西班牙，最后拿下卫冕冠军美国，获得小组第一。

晋升之路看似容易，但看时间表就知道有多危险。8月27日晚战胜西班牙后，队员们回到38公里外的奥运村，躺下时已经快半夜了。因此，每个人都会在第二天早上5: 00起床，6: 00被送到体育场。因为对阵美国队的比赛9点开始。

为了应对这样不合理的日程安排，组长郭志斌在一个月前来到东京之前，每天拖着大家聊到半夜，然后要求大家第二天早上早起。

“一开始玩家并不理解，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场比赛。”在新华社的报道中，郭志斌对此进行了解释。

小组赛中，陈奇接受采访时表示“保四争三是球队的目标”。毕竟残奥会第四名可以为中国队创造最好的成绩。

然而，女孩们并没有停止前进。他们在淘汰赛中击败了英国，在半决赛中击败了美国，但在决赛中只输给了荷兰。他们在残奥会上获得银牌，留下了“教老美”的金句。

水泡、血泡、老茧

“这些女孩看起来很害羞，但她们很难训练，心理也很强大。”说起球队的成功，领队郭志斌是这样描述的。

为了备战奥运会，全队从去年11月开始在北京和广州进行了278天的集训，9个多月的时间里，几乎没有人回家。

疫情之下，一切更加艰难。

原本计划去云南高原进行体能训练的女队，因为疫情无奈放弃。最后大家采取了不同的做法，选择用口罩模拟高空缺氧的状态。没有热身

就连队长林穗玲走上罚球线的时候，队友张学梅也冲她大喊：“罚点球就请你大吃一顿！”结果，林穗玲稳稳地命中了两个球。

事实上，轮椅篮球运动员的成长道路与健康篮球运动员有很大不同。用陈奇的话来说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“半路出家”的人，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接触过体育运动。直到受伤才接触到这个项目，然后从“喜欢”变成了“爱”。

首先要克服的是“八字”轮椅。刻苦练习是让轮椅像腿一样在球场上闪来闪去的唯一方法。

“轮椅不是身体的一部分，它极其寒冷。”在陈奇看来，练习轮椅技术没有捷径。“每个人都是从水泡到血泡再到老茧，一步一步来的。”

“不要看我们现在可以实现人民和车球统一的事实。刚接触这个项目的时候，运球的时候忘了推轮椅，推轮椅的时候也不会运球，翻车的时候很难起来。”林穗玲这样描述修行的开始。

陈的经历也是一样：“手上的泡泡破了结痂，然后又破了。那种痛苦是真的。”

如今，她们转车、快速运球、刹车、投篮等一系列动作，早已人、车、球三位一体。

日常训练里，看似普通的上篮动作，她们要反复打磨。林穗玲说出了这样一个标准：“命中率达到98%或者以上才算达标。”

而罚球，女篮姑娘每天要罚进400个才算完成训练。这些基础训练看似简单，但要日复一日地完成，绝不容易。

打球or生活

成绩的背后，同样也有现实。

很明显的一点，这批轮椅女篮的姑娘们，全部都是业余球员。

轮椅篮球作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残疾人运动之一，全球有数十万人参加这项运动。与此同时，也是职业普及度很高的一项运动。

在欧洲，除了冠军联赛还有三项低级别赛事，德国、土耳其、荷兰等国家都有职业轮椅篮球联赛，英国也计划在2022年推出职业女子联赛。

相比较欧洲，中国目前还没有建立起成熟的联赛体系。

“目前国内一年才有一次全国锦标赛，4年才有一次全国运动会，仅此而已。”接受《南方都市报》采访时，陈琦这样描述国内的轮椅篮球现状。

中国第一位参加国外职业联赛、远赴“西甲”的残障轮椅篮球球员丁海接受网易新闻采访时这样说：“西班牙的轮椅篮球联赛很发达，我每周都有比赛，每次赛后都会有十几家甚至二十家的媒体参加新闻发布会，俱乐部也有专人教我们如何回答媒体提问，展现球员的个人魅力。”

每每说到这个话题，陈琦都觉得可惜：“我们的队员也不是专职在训练。我不想他们一旦从国家队、省队退役之后，就这么转行流失掉了，毕竟之前那么刻苦地训练。”

此前接受央视采访，代佳梦一开口声音就有些颤抖：“之前想要回归家庭生孩子，找一份稳定的工作，自己一直在打球和生活之间做选择。”

这位打了12年轮椅篮球的女孩，没有选择“人生中下一个阶段”，而是继续坚守篮球。

但同样可以从颤抖的情绪里，听到她在篮球和生活之间的拉扯。

更关键的是，作为国手的代佳梦，已经是从中国轮椅篮球受益最多的那群人。

她的国家队队友陈雪静，最开始前往北京队的头三个月试用期没有工资，只包吃住，过了试用期，一个月工资300元，打到2019年，收入则涨到2000元。她们更多依靠重大赛事的奖金，但具体金额根据省市的情况而定。

这也意味着，大部分运动员无法仅仅依靠轮椅篮球谋生，他们需要做其他的工作养家糊口。退役之后，是自谋生路还是享有扶持，各个省市也不相同。

这也是为何，陈琦希望能在残奥会上夺得好成绩。因为动力之一就是：“引起更多重视。”

陈琦有这样一个梦想：“有生之年，如果我能看到职业联赛在中国起来，我就很满足了，这算是我最大的心愿吧。”